每經記者專訪諾基亞成長基金管理合伙人鄧元鋆：創投“不差錢”能夠幫助初創企業成長才是更重要的

每經記者｜張壽林    每經編輯｜王可然    

近年來，包括VC在內的私募股權投資持續火熱，但行業里流行的一句話是“投得好不如退得好”。

有統計反映，國內VC通過IPO退出比例不足10%，如果再算上天使投資，創投通過IPO退出的比例更低。這意味著，火熱朝天只是創投展現的一面。而在另一面，對于多數創投而言，當前生存境遇、發展狀況到底如何呢？

5月9日，在《創業邦》2018創新中國春季峰會上，《每日經濟新聞》（以下簡稱NBD）記者就創投等話題對諾基亞成長基金（NGP）管理合伙人鄧元鋆進行了專訪。鄧元鋆曾任AMD全球高級副總裁、大中華區總裁，以及諾基亞全球副總裁、諾基亞通信有限公司董事長兼諾基亞（中國）投資有限公司副董事長等職位。

鄧元鋆表示，錢從來不是最短缺的，有很多基金拿出錢來投，但是除了錢之外，能夠幫助這些初創企業成長才是更重要的。投資人自身擁有更多價值，包括經驗、人脈等優勢，企業自然更愿意被他投。每個基金都需要自己提供價值，才能成功。

●談投資方向 更希望投一些很有意義的公司

NBD：我們都知道您有著深厚的技術背景，但后來轉型做投資，您能否分享從做技術到做投資的轉型體會？

鄧元鋆：我最初是學計算機。第一份工作是編程，但是在過去多年我已經做到管理層，我后來是諾基亞通信董事長，管理諾基亞手機業務，所以在市場銷售、管理方面也有很多經驗。在2007年，我對創業者很有熱情，就義務幫助一些創新公司做創業導師，那個時候我就選了兩家，分別是UC和趕集網。很幸運我碰到兩家都是非常不錯的公司，從他們小的時候能夠跟他們有一些合作，UC、趕集網后來成為獨角獸。

NBD：這個經歷很有趣，這是不是可理解為您任諾基亞高管時已開始醞釀轉型做投資？

鄧元鋆：并不是這樣，我覺得移動互聯網會改變世界，這兩家公司他們提供這些方案都會大大改變人的生活。UC那個時候開始探索用功能機幫助用戶上網。趕集網是怎么幫助人能夠從手機、電腦獲得各方面的市場信息。我關心這個環節，所以我希望能夠幫助這些創業者更好地實現他們的方案，讓人們早日用上這些成果。

那個時候我還不在NGP（諾基亞成長基金），不過NGP當時已投了這兩家公司。后來我到了NGP做合伙人，這兩家公司便成為我手上所投的公司，也在我手上實現了退出。一家被阿里巴巴收購，一個和58同城合并，這是非常好的案例。但我最早幫助他們時沒有想過任何財務方面的回報。

NBD：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您幫他們不是在資金層面，后來加入NGP才開始有資金支持？

鄧元鋆：對，全是個人作為創業導師幫助，完全沒有利益。我對創業者很有信心，愿意幫助他們。

NBD：那么現在看來，對比曾任諾基亞高管，您是否更愿意做投資？

鄧元鋆：2004年到2010年，諾基亞發展高峰期間，我每天都要看業務發展，管很多人、很多事，但都是在同一個行業里。現在做投資，我一年可以看數千個公司，可以看不同行業。比如說現在關注的四個領域都是對我們日常生活很重要的領域，我非常有興趣，很有激情。通過我的投資幫助這些公司從小變大，比如我們投的UC、趕集網、小米都成為獨角獸，我們看著它從小到大發展起來。這是令人很興奮的一件事情。

現在我們看到各領域的科學技術都在改變我們的世界，作為投資人，我還可以用自身過往企業管理經驗指導這些科技創業企業怎么成長、怎么成功，這對我來講，是非常大的一個鼓舞。所以，我對做投資很有激情。

NBD：從收入水平上來看，前后對比情況如何呢？

鄧元鋆：因為我們投得還不錯，這些獨角獸退出當然給投資人回報很不錯，但收入不是我最關注，我的合伙人可能并不喜歡我這樣說。當然，我們作為投資人肯定看回報，但作為我的事業，更希望能夠投一些很有意義、很有價值的公司，比如說我們投教育、醫療這些，可以讓很多人受益。作為投資人，我們希望能夠投得更有意義。

●談投資價值 能夠幫助初創企業成長更重要

NBD：我們知道私募股權投資的頭部效應非常強大，少數投資者獲得了行業回報份額的大部分。從投資和退出情況來看，位于頭部投資者退出最多，相對靠后的多數投資者的退出項目數量較少。那么，請問您如何看待這些多數投資者的發展狀況？

鄧元鋆：作為一個投資人，你怎么找到好項目，怎樣投入，怎樣幫助這些公司成長，到最后退出是很漫長的過程。比如說我們投的UC、趕集網最后成為獨角獸，也是經過很多年才實現。

其實錢從來不是最短缺的，有很多基金拿出錢來投，但是除了錢之外，幫助這些初創企業成長才是更重要的。確實90%以上創業者都可能沒有辦法成功，但是你要成功，中間肯定都經過很多磨練和挑戰。作為投資人，我希望不斷提高自身價值，這樣我才能幫助這些創業者得到成長和成功，這是我希望能夠做到的。

至于說很大部分基金怎么生存，每家基金都有生存的方法，當然也有失敗。確實好的公司有很多競爭投資人，那你就要看怎么去爭取好的公司。

比如說NGP，我們所投的公司確實有很多成功例子，我們的第二期基金，在中國百分之百成功，每一家都成功退出，而且還有三家獨角獸，這個紀錄帶給創業者很多信心。我有在蘋果、諾基亞等公司的長期管理經驗，目前還任金山和YY獨立董事，這些經驗、資源等的積淀，能夠更好地幫助創業者成功。投資人自身擁有更多價值，包括經驗、人脈等優勢，企業自然更愿意被他投。我只能說每個基金都需要自己提供價值，才能成功。作為投資人，要確保怎么讓自己基金成功，這也是我應該要做的事情。

NBD：相對于PE，我們知道VC風險更大，退出率更低。請問您如何看待VC投資成本與收益？

鄧元鋆：我們是VC。VC行業數據退出和投入大概為1:3，也就是投3個項目可能有一個項目退出。

至少我們自己的回報很不錯。一個退出就能讓那一期基金的回報達到滿意水平，我們有獨角獸，回報倍數就更高。

NBD：私募股權投資退出難是一個一直困擾行業的問題，NGP是一家投資全球市場的基金機構，請問在國際范圍內，退出難的問題解決得怎樣？

鄧元鋆：我認為只要是好的公司，退出不難，只是你要有耐心。我們第二期基金投的中國市場項目，百分之百成功退出。

現在這個環境下，IPO不是唯一出路，有很多選擇并購。BAT有大量并購，規模較大的公司都有不少并購需求。因此，我們也不是一定要IPO，我們投的趕集網和58同城合并，UC由阿里并購，當然也有IPO。但是對于并購和IPO，我們需要衡量，評估那個時機是并購還是IPO更合適，當然也要考慮到創始人的意愿等等，我們做整體評估。

NBD：股權二手轉讓看起來也是一種很好的方式，通過二手轉讓退出的比例有多大？

鄧元鋆：早期投資人多是二手轉讓退出。比如種子期的天使投資人大部分都是通過這種方式退出，成長期和更后期就沒有那么多了，我們都希望最后是并購或IPO，當然，轉讓并不是沒有，但是比例相對低。

NBD：諾基亞成長基金是美元基金，我們知道中國并未完全放開資本項，請問美元基金進入中國國內市場有哪些渠道，是如何運作的？

鄧元鋆：我們投很多公司是以美元的方式，事實上政府確實提供了各種合法渠道，讓這些美元進入中國。比如說JV（合資），它就是美元進入的正式渠道。我們投的基金都是政府允許進入中國的。另外，比如你要用來購買器材等，只要你提供相應的證明文件并繳納稅款就可以進來。現在絕大部分公司都接受美元基金，美元進入渠道合法合規。